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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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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六分鐘前。

季瑜從一樓上了電梯,準備去六樓咖啡廳送標書,中間電梯停在四層,進來了兩個男人。

其中一個正是季瑜在衛生間遇見的銀毛公子哥。

季瑜不想節外生枝,往後站了站。

銀毛公子哥很輕佻地吹了聲口哨:“呦,咱們好有緣分吶。”

說話的功夫,電梯在六層停下。

季瑜沒搭理銀毛公子哥,徑自下了電梯,沒想到銀毛居然也跟了下來。

他身上肩負著秦總委托的重任,內心把自己想象成超級特工,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要送標書給秦知頌。

季瑜停下腳步,轉身看向銀毛公子哥:“你跟著我幹什麽?”

銀毛撚了撚手指:“這兒的路這麽寬,你怎麽知道我在跟著你?”

季瑜冷著臉,站在原地:“那你先走。”

銀毛勾起唇角,花言巧語道:“自己站在這兒多沒意思啊,我陪你呀。”

季瑜不會對付這種無賴,只得先往咖啡廳走。

銀毛跟在季瑜身後:“有品位,很少有人知道六樓天臺有間咖啡館,店主是個富二代,只做品味不賺錢,你喜歡喝什麽,我請你。”

季瑜說:“不用了,謝謝。”

銀毛擡手摸了把季瑜的臉:“別這麽警惕嘛,我又不是流氓,看你好看,交個朋友。”

季瑜撥開銀毛的手:“讓開。”

咖啡廳玻璃門前,江遲聽到動靜,擡眸朝季瑜看來。

季瑜:“!!!!!”

江遲怎麽會在這兒啊!!!

做個任務好難,┭┮﹏┭┮。

被小怪纏上也就算了,竟然還碰見了美杜莎!

他還看到了自己!

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。

季瑜心中劃過一行密密麻麻的彈幕,咽了口口水,小心翼翼地停下腳步,試圖緩緩後退,慢慢離開美杜莎的視線。

誰料他忽然停下,身後的銀毛沒註意到,一下撞了上來。

銀毛個子很高,撞過去的瞬間好險沒把季瑜撞倒,銀毛反手握住季瑜的手臂,把人拽起來,視線落在季瑜手中的標書上,咦了一聲:“哎?你拿的什麽呀?”

季瑜把合同扣在胸前,掙紮道:“跟你有什麽關系,放開我!”

銀毛笑道:“給我看看。”

季瑜彎下腰,緊緊抱著標書,生怕被人搶走看到標書上的數字,導致低價洩露。

“滾開!”季瑜說。

銀毛還沒來得及說話,就感到一股巨力襲來,江遲跟拎貓似的,薅著衣領把他提起來,放到了一邊。

回過神來,銀毛發現自己原地平移了一米多。

銀毛:“???”

江遲站在季瑜身前,低聲詢問:“沒事吧。”

季瑜頭都不敢擡,訥訥說了聲謝謝,拿標書擋著臉跑了。

“......然後因為江遲在,銀毛沒再纏著我,我趁機跑進咖啡廳,把標書交給秦知頌大哥了。”

季瑜驚魂未定,忐忑地看向秦晏,補充道:“我一句話都沒和江遲說。”

秦晏問:“你喝什麽了嗎?”

季瑜不明所以,搖了搖頭:“沒,林總給我點了咖啡,但我怕一會兒江遲進來,趕緊從後門走了。”

秦晏點點頭,不得不佩服這神奇的劇情點,才離開十分鐘,季瑜就能遇見這麽多事情,是他大意了,沒想到只是坐趟電梯送文件,也能撞到劇情中的‘小反派’。

這也太巧了。

好在江遲出現及時,沒真讓人把季瑜給欺負了。

“先回秦家吧。”

秦晏起身往外走,同時拿出手機,打算派人查一查那個銀毛是誰。

屏幕解鎖,一條短信橫在消息框。

【江遲:你在哪兒?】

【江遲:我剛才遇見個流氓,欺負一小孩兒,你在禦湖林語嗎,我去找你。】

原本打算離開的秦晏當即改了主意。

蕪川幾乎沒人認識他,和江遲說幾句話也不耽誤工夫,根本不會有人知道秦家家主來過。

秦晏給秘書發了消息,領著季瑜走到停車場,親自把季瑜送上車。

“把他送回秦家。”秦晏交代司機:“看著他進南樓再走。”

季瑜手指扣著後排座椅上的車線,以為是自己把事情辦砸了,秦晏不高興了。

秦晏註意到季瑜的神情,關車門的手一頓:“怎麽了?”

季瑜打起精神:“沒有,秦總。”

秦晏又看了看季瑜的臉,遲疑道:“沒人打你吧?”

季瑜:“???”

秦晏捏起季瑜的下巴,左右看了看:“也沒喝別人給你的東西。”

季瑜哭笑不得:“沒有啊,秦總,好端端的,怎麽會有人打我?”

秦晏心想:是啊,好端端的,怎麽會有人找你麻煩。

秦晏之前也不信,但事實證明,季瑜確實挺吸引流氓的,而且有個大傻子江遲時刻擔心季瑜挨欺負,搞得秦晏也神經兮兮的。

“沒有就好。”

秦晏招手,旁邊的七座商務奔馳GLS車門打開,走下兩個黑衣保鏢,朝秦晏躬了躬身。

秦晏說:“以後你們兩個跟著季瑜。”

季瑜‘啊’了一聲:“有這麽危險嗎?”

秦晏沒回答,他也不知道主角受還會遇到什麽危險,但找人看著點總沒錯,免得真出了事,倒叫江遲怪自己沒照顧好季瑜。

“以後出門帶著保鏢,今天先別出門了,你今天......”秦晏想了想,用了個跟洪子宵學的新詞:“你今天水逆。”

季瑜:“.......”

休息室內,秦知頌在等秦晏。

秦知頌說:“秦總,意向合同簽好了。”

秦晏沒接標書,在圓椅上坐了下來,一邊給江遲發消息一邊說:“你怎麽也叫我秦總?”

秦知頌微微一笑,眉宇間有種淡泊的舒朗氣:“跟季瑜學的,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,你現在長大了......季瑜呢?”

“我派車送他回去了,”秦晏看了眼秦知頌:“長大了就是秦總了?”

秦知頌含笑調侃:“現在秦家你說了算,對待家主總得小心點......哎!”

秦晏忍無可忍,隨手撿起一個蘋果砸向秦知頌:“好好說話!”

秦知頌單手接住秦晏扔過來砸他的蘋果,擦了擦,咬了一口:“整個蕪川誰不知道秦家只有兩個婚生子,一個是你,一個秦柸。”

秦晏冷冷道:“秦柸算個屁,聽說他很煩?”

“小孩子罷了,煩不到我。”秦知頌看向秦晏,了然問:“什麽時候學會的罵人?交新朋友了?”

秦晏:“......”

秦晏並不回答,靠在椅背上,沈聲抱怨:“國內有什麽好的,好幾次叫你來國外幫我,你也不來。”

秦知頌自說自話:“多交些朋友是好事,你從小也沒什麽朋友......”

秦晏惱羞成怒,又從果盤上撿起個橘子砸秦知頌:“滾蛋,我再跟你說正事!”

“說臟話不好......”秦知頌見秦晏舉起來整個果盤,當即改口道:“管理家業不像替你寫卷子那麽簡單,我進了公司,秦家其他那些私生子心思就該活了,得不償失。”

道理是這麽個道理,但秦晏還是很煩:“國內的產業扔給他們爭去,你跟我去國外,仨瓜倆棗的犯不上把你耽誤了。”

這話說得孩子氣,但在秦知頌眼裏,秦晏本來就是個小孩。

秦知頌笑了笑,走過去想摸摸秦晏的頭,最終卻只是拍了拍對方肩膀。

秦晏已經不是讀小學的小朋友了,人心是最容易變化的東西,他們太多年沒見,兒時那一點點淺淡的兄弟情,不知道能否支撐這麽親昵的動作。

很小的時候秦知頌就知道,不要把感情想象太重,親情也好,血緣也罷,都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堅不可摧,人如果不知進退,貿貿然把那些感情都耗盡了,雙方都只剩尷尬。

尤其這些年,秦知頌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秦晏的事,種種事跡表明,秦晏不像是個重感情的人,多少次連親生父親的面子都能當眾駁了。

房門敲響,衣裝整齊的侍者走進房間,微微躬身行禮:“兩位先生,林總為二位準備了餐食,在二樓8212包廂。”

秦知頌頷首示意:“知道了。”

侍者退出房間,在門外等候。

秦知頌問秦晏:“還留在這兒用飯嗎?”

秦晏搖頭:“你先去,我等個人。”

秦知頌很識趣,當然不會問秦晏等誰,拿起檔案袋的同時起身:“那我帶著標書先回秦宅。”

秦晏說:“你直接送到公司吧,找我助理蓋公章。”

秦知頌無奈地晃了晃檔案袋:“這一趟都是給你打白工,你可真是個資本家啊,逮誰用誰。”

秦晏挑眉,把辦公室門禁卡塞進秦知頌上衣口袋:“我信任你啊,大哥。”

只要秦晏一叫他大哥,秦知頌拿對方沒辦法。

秦晏七年級的時候,曾經用這招讓秦知頌寫了十四本暑假生活和三本英語報紙。

那年秦知頌已經上大學了,別的大學生都在暑假裏醉生夢死,唯有他給弟弟寫暑假作業寫到昏天暗地。

秦晏從小就很狡猾,只是他這種狡猾被俊美的面容隱藏了。

長得好看的人天生有優勢,秦晏性格又冷,身邊從沒有什麽親近的人,好像多跟你說一句話就已然屈尊降貴,讓你幫忙做點事那更是天大的恩賜。

只有秦知頌知道,自己這個弟弟心多黑。

秦知頌帶著標書憤恨地走了,趕去城市另一頭的公司給秦晏跑腿。

而秦晏則安然坐在休息室,等著江遲過來找他。

見秦晏沒有去二樓用餐,侍者便送來了甜品飲料。

秦晏拿起紅酒杯,剛放到嘴邊,動作微頓,沒有直接喝,而是下意識低頭聞了聞酒杯。

好聞的水果味順著鼻腔吸入氣管,秦晏感覺大腦空白了一瞬,有種很舒服的感覺頂上頭頂。

這味道不對勁。

秦晏察覺這杯酒的味道奇怪。

很多時候,人的行動往往快過腦子,懷疑這酒有問題的同時,秦晏第一個動作不是把酒杯拿開,而是受好奇心驅使,又聞了一次確認。

果然是好奇心害死貓。

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,強烈的眩暈感隨之襲來,頭越來越沈,意識明顯模糊。

他百分百肯定這杯酒有問題了。

秦晏手腳脫力,高腳杯從手中滑落,掉在地上,發出嘩啦一聲脆響,摔得四分五裂。

猩紅的紅酒在秦晏腳下漫延,黑色的皮鞋和紅色酒液撞在一起,形成種視覺沖擊極強的奇異色彩。

水果味地,吸入後會讓人頭暈的氣體......

是氟烷,一種吸入式麻醉劑。

在所有吸入式麻醉劑中,氟烷是唯一味道好聞的麻醉劑,麻醉作用比乙醚更強,麻醉誘導舒服且見效更快。

在國內,吸入型麻醉劑可不太好搞,到底是誰?

真是太大意了,之前聽江遲說藥是下在酒裏,秦晏想當然地以為是食用型藥物,只要不喝就是安全的,潛意識裏忽略了對吸入型的藥品的警惕。

尤其是送走季瑜後,他完全放下了戒備,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中招。

天旋地轉,秦晏靠在沙發上,手背搭在額間,竭力減慢呼吸,避免吸入更多麻醉劑。

極致的安靜中,房門鎖芯轉動,發出‘哢’的一聲輕響。

秦晏模糊地看到了一頭銀發。

果然是沖著季瑜來的。

他閉上眼,裝作昏迷的樣子。

銀毛小心翼翼地走進休息室。

寬敞的休息室內,真皮沙發上靠著一個男人。

男人肩寬腿長,哪怕是坐著也能看出個子高,一身定制高檔西裝把完全襯出好身材,領帶上別著枚鉑金領帶夾,閃爍著眩目寒光,彰顯出名貴不菲的身價。

這不是自己想搞的那個人,那個小兔子男孩哪兒去了?

銀毛奇怪地咦了一聲,嘀咕道:“我看他進的這個房間啊。”

他朝秦晏走過來,踢開腳下酒杯碎片,隨手搡了搡秦晏的肩。

搭在額上的胳膊滑落下來,再看到秦晏臉的一霎,銀毛心跳都慢了半拍。

這誰啊,這也太好看了。

本來想逮個小兔子,結果意外捉了個大美人。

這可真是意外之喜!

銀毛喉結微動,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,目光在秦晏手腕的腕表上一停——是積家超薄大師系列陀飛輪月相腕表,公價八十一萬五。

其實不用看這塊兒表,只看這人通身氣派,就知道定是個不好惹的人,跟那個小兔子不一樣,不是能隨便玩的。

但真的太極品了。

蕪川豪門的公子哥,銀毛幾乎都眼熟,可這個人他從沒見過。

這麽年輕,應該也是個富二代吧,難道是外地的來蕪川做客的?

銀毛擡手,指背輕輕落在秦晏臉上。

下一秒,一宛若寒星的眸子睜開,冷冷註視著他。

銀毛全身一僵,猶如被某種大型野獸盯上,從後脊炸開一層寒毛。

“我還沒有找你,你倒自己來送死了。”秦晏的聲音很輕,右手攥住銀毛的拇指,扯著虎口狠狠往下一掰。

銀毛慘叫一聲,只覺陣鉆心劇痛從虎口處爆發,腕子幾乎被掰斷!

好疼!

他捂著手,還沒來得及動作,又被秦晏擡腳踹開。

秦晏用上了格鬥技巧,這一腳又快又狠,臨落腿時往上擡了三寸,到底是踢在對方小腹上。

秦晏畢竟吸入了麻醉劑,全身沒什麽力氣,未能把銀毛踹飛,只是踹倒在地上。

“臥槽!”

銀毛倒在地上,很快又站起來,一把拽起秦晏的領口,怒吼道:“你他媽找抽?!敢踹老子!”

秦晏心中輕嘆,閉上了眼睛。

藥沒落在季瑜身上,巴掌也沒落在季瑜身上,今天哪兒是季瑜水逆,分明是他秦晏水逆才對。

銀毛滿面猙獰,狠狠一推,把秦晏推回沙發上,高高擡起胳膊,伸掌扇向秦晏的臉。

電光石火間,一聲暴喝平地而起:

“放開他!”

秦總:“江遲哪裏奇怪了?”

小鯽魚:“他力氣怪大的。”

【《季瑜日記》——

2023年8月18日。晴。

終於回家了。

奇怪,我居然對秦家有了歸屬感,這是從前沒有的。

秦總人很好,他強大沈穩,具有同情心,不僅非常信任我,而且總擔心我被欺負。

我原本不打算講銀毛為難我的事,可如果不講,又沒法解釋怎麽遇見的美杜莎。

美杜莎的力氣好大,銀毛比我高大半個頭,可美杜莎一只手就把銀毛拎起來了,就沖這份力氣,我總覺得美杜莎甚至一拳能打死我,就像動畫片裏那樣,一拳把我打進墻裏那種,但我覺得美杜莎不會打我,他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,看起來溫柔可靠,像一個俊朗逼人的武林高手。(PS:附美杜莎單手拎人素描簡畫一張)。

總之,講完我和銀毛前因後果,秦總就變得很奇怪......我不想這樣寫,這麽寫顯得太自戀了,但這是我的日記,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看到,所以我想如果沒看錯的話,秦總在知道我被銀毛為難後,好像有點自責。

秦總的表情是沒有任何變化的,但可能因為我也是天生面癱,所以對於同樣面無表情的秦總,難免有種奇怪的共鳴,我仿佛能感知到他情緒的波動——

當然也可能是錯覺,因為我也經常能感受到蟬鳴和落葉的感情,花心爹說我有神經病,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,我媽說搞藝術都這麽敏感。

我認為我不是敏感,我只是很喜歡這個世界,雖然這個世界一直對我不太友好,但我很喜歡活著的感覺。

現在更喜歡了。

這篇日記有點長,但我想說的還沒有說完。

我感覺到事情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,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否極泰來。不過就先記到這兒吧,我得去做晚飯了,不知道美杜莎今天想吃什麽,秦總也沒來得及告訴我,他應該是去見美杜莎了,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回來。

秦總和美杜莎都是很好的人,能遇見他們我真的非常幸運,希望他們百年好合。(PS:附二人Q版大頭結婚照·頭頂開小花版一張)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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